传达。

*初味的后续。陆某惨遭不测,受数名粉丝劫持,颠沛流离,间或行字成文以慰冷圈亲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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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白放逐自己。

他一去长安,一人一剑,傲视天下,扬名内外。归时故乡凋零,生灵涂炭。

他二去长安,怒发冲冠,剑指帝相,劲骨挫折。归时蜚语暗涌,沉醪相随。

他三去长安,喜忧参半,凌厉不改,欲追光阴。归时幻梦破碎,树敌难计。

后来他梦里梦外都是教他剑法的山林道士,花白的胡子邋遢,还是个口无遮拦的醉鬼。别人都不曾主动寻过他,见之也要避目绕道而走,以为是害病未愈的疯人。李白不一样,他年少无畏,还空有一身没处消费的繁盛气焰,最容易被放浪形骸的隐逸之士吸引。不过他也并非不识黑白,那道士确是个潦倒无为的人,李氏世代从商,并不缺条件去拜名门望族之下,习一剑艺。只是某天他甩着平凡孩童用来格斗的木剑,一股钻心的热流刺痛了他沉眠的剑魂,几步踏来轻盈如燕,锋锐术式浑然天成。天才,如果未曾苏醒也只是沧海一粟,平庸之辈罢了。他那天意外地碰到丝绸布皮之外的器物,瞬间就蔑过大千众人的努力辛劳,跻身于大陆中英豪强者之列。他既得妙奥,只需注情入剑,遍访仙踪求得驾驭剑魂的底蕴。

于是他寻那道士,在商人看来无意义也无用处的修行之中慢慢熟练门道。道士曾经学通华山剑法,李白就化用二三。道士讽刺时局谬怪,李白就先行放眼驳杂世相。他物尽其用,无所不及,仿佛天才的胃口似无底的深潭,要谋暂时的餍足,还需雅俗共赏,博览广阅。他没有像样地寻找老师,更不可能在心中树立偶像这种形似枷锁的影子。李白有永不跟随他人的骄傲,从一而终地以独立的面目,劈风斩浪自成一派。辽阔的故乡土丘他行过走过,野心似不可胜数的沙砾一样浩淼无穷,漫天卷地将风情万种裹挟其间。未来点燃闪电的人,如云霭漂泊在繁华市井。

“凭汝一介白衣,能孤身行否?”

那道士没喝一滴酒,把李白新铸的长剑用壶里的酒水洗涤干净,碧空下映着暖阳,剑气之上浮光掠影,荡清尘垢。他行为胡来是真,喜这脾气怪僻的徒弟也是真,即使李白从未称他为师长。他好歹阅人无数,只消瞧李白静冷的面颊一眼,他明白今日之别如覆水难收。

李白抱臂眄着剑稍,此时不过弱冠,意气风发的眉目后,更多藏的却是对实现热望的谨慎沉着。莹白的光斑从长剑上跃入心河,几经波澜他终究毫无遗恨地展掌拿剑。

一介白衣,他脑中再过一遍这四字简言,好似不忍探看的破陋角落被刻意曝露。

阔论什么太白星下凡,他最清楚自己未落贵盛之家,只能暂时安于现状。而凡这个字,令人口舌干燥,俗无可耐。

他不会追随那些英雄,高才,圣贤。他不必说自己是铅刀一割,求人赏识。

于是李白抿唇啐了草,逞强说,“能。”

他席卷着诡谲绝伦的剑气横空出世,如一鸣惊人的凤鸾举天高飞,无人知晓他用的是何种门派的技法,正如无人能看透李白的过往迷雾。

古朴肃穆的长安瞬间,为天纵之才的到来胆战失色,睡梦中的繁华城池被青莲剑芒唤醒,几日以后败家的苍穹上凌腾着飘逸的诗行。

“弱冠弄柔翰,卓荦观群书。”他总爱吟些近古质野的调子,这点是从他不入流的师长那里偷来的惯习。半些含混的音韵是浸过酒肠的,从腹底一气呵成,扩出辽远的清越,李白心觉现在缅怀第一遭入长安的盛况,太过厚重和干涩,配着眼前即成荒漠的寂寥故乡,心魂要摇摇欲坠地从崖壁上滚落。

他腾足跳过几个阶梯,便从长城的碎石瓦砾间寻路下去,偶尔鬼使神差地仰头望飞燕在层次纷繁的云朵里穿梭,他抻臂长侃,别和那道士相仿,终找寻不到真我的意义,踏上失魂落魄的才子末路。

 

长安的亘古昌盛,历代的文人墨客穷尽笔墨来挥毫书写。这里是极尽繁华的世界,供人追求毕生梦想,青云直上,也同样令人纸醉金迷,糜烂于悦耳的丝竹与曼妙的歌舞艳色里。李白对长安每一块青砖玉瓦都熟识了解,他手牵缰丝,腰别长剑和酒壶,马蹄轻快地踏过雨后湿润的石板小道,如游鱼顺溪流穿行。

他寻到一处客栈便坐下来,有人牵马系去马厩。李白难得没有要酒,而是捧了一杯清甘素淡的绿茶,合着茫茫空中的半斗霁虹,予疲累心神一个闲适的安顿。画舫在面前的碧波里飘摇,肤如凝脂的窈窕淑女在船尖婉转歌谣。再近是披挂露珠的白玉矮栏,创作者唯肖地镌刻下圈圈涟漪的波纹,呈舒张势往两边对称铺开,接连迭起,延绵地向远方愈远愈淡,最后消失在色彩斑斓的热闹街景里。

李白收回视线,面前的河流,美人,却都消失了。只有青灰石板,和沿街对面的商铺,琳琅的酒旗在夕阳下飘摇,远方传来几响异域气息的琴瑟笛箫。

长安哪儿有什么河。他淡淡地笑,往手上寻茶,却寻到酒。他恍然从大梦中苏醒,宛如隔世的浪子念念不忘儿时的故乡风光,那古朴静谧的云中漠地,孕育过他的剑魂和诗情,如今却饱受帝国铁骑的屈辱和魔种的侵扰践踏。而攀援上强者之巅的李白,也不过是长安城中最寂寞的他乡异客。

透明晶莹的酒盏里,缓缓平复了跃光,映照出李白的脸。原来的远方业已征服,曾经的故里再难到达,他迷茫却并非毫无方向,只见自己眉目兼色枯荣。

忽然一阵风吹皱了那碗酒水,其中的成像圈圈乱出褶皱。多雨的暮春又淅淅沥沥卷来细密的雨丝,李白虽不吝啬这酒,仍是习惯性地端起。就在此时雨势似弱了气势,不再乘着风针扎进画檐,李白思绪如麻,立身时不稳,方才眼角余光提醒他旁侧立了个人,届时竟脚步有违判断地斜身撞向对方。

“..偶,偶像,你没事吗。”

稚气清澈的声线似没有拨紧的弦,刚出嗓就被风雨吹松了,有点发颤。李白记得这个声音,上次去稷下学院的经历还记忆犹新。他缓缓抬眸往上瞧,是一把蔚蓝如夜空的伞顶,曜就撑着这把伞找到了他。

又一次。

李白自己回正了身子,曜赤裸裸地用期待的目光直视他,像一道过分灼热的阳光融化了许多冗繁的云絮。先前的沉重荡然无存,脑子都清明不少,大抵缘于少年人特有的感染力。李白遂也不客套,眼角微扬携起笑音,揉把曜的脑袋道,“又是你?小朋友,第一次出远门来长安做什么。”

“啊!因为我已经掌握了自己的剑法,想来看看外面的世界,最繁华的当然要属长安了。不用说都知道,这肯定是施展天才手脚最好的平台啦..对、对了!还有,我想——”方才过去一年半载,曜的个子拔高不少,已经可以轻松直视李白了。但是以独立的面貌与儿时偶像渐行渐近,曜莫名感觉到一种怅然若失。雨雾沾过他的发,濡湿的一片在李白的指腹下晕开柔和的温暖,曜真想双手护紧自己年轻的胸口,里面的血液俨然涌动成了溶溶泄泄的春水。

李白见其木然,收手先行跨过门槛,留了一只足的余地等了等曜回过神思。他恰似无心无情,但其实用耳在听,只是内容俗套,如今他难起共鸣。

“还有?你想什么。”李白眼睑低垂,收起大半笑意,严肃地询他,最终踏进了室内。

说喜欢还是爱呢?幼稚的晚熟的,不谙世事的我啊。

曜在局促地斟酌告白的遣词造句,抿嘴欲捡起刚刚显得开朗的笑靥,而只平添几分难看的僵硬。

好烫好烫...他觉得这份闭塞的爱意在落泪,纸伞收起来,雨水密密麻麻掉了一地,他的怯弱情绪也紧跟着漏出嘴巴。

“和..和我一起征服世界吧,偶像!”

太不像话了——!曜的大脑嗡得震动一下,好像脑内一个百万人的后援团齐声哀嚎。

李白听见这话,瞬间大笑开怀,不像嘲讽也不似由衷的高兴,他只是想笑便笑罢,朗朗如凿钟磬,仙人身上寻不见庸情流俗,论谁也辨不明白。

待那股奇妙的劲头消散不见了,李白深吸一气,缓缓耸肩,他轻挠颈后那层疏散的薄发,抱歉般说,“愿望是好,勇气可嘉——可我已经征服过了。”

“真..真不愧是偶像!!剑术第一文武双全志尚隐遁一直以来都是我最最仰慕尊敬信赖的...”

曜还在用多话掩盖自己的失落,他的胃袋不合时宜地发出疲瘪的太息。

“进来吧。”李白如墨的眉稍微微一动,把邀请之意灵俏地表露,显然他不是没有听出曜话中对陪伴的渴盼,“征服世界的话题,留给你们后辈去针尖对锋芒,李某先陪你逛逛这长安如何?”

曜习惯了和李白相处时,心轨的跌宕崎岖,他七上八下的思感一触到对方些微善意,都能过滤出爱的样子,令少年多情地欢喜。

他不敢不快速答应出声,脑袋重重点两下,健步冲到李白身边偶像偶像地道谢感激。曜用很长的光阴学会,爱上一个人最先获得的是懦弱,然后在无端的自卑里面搜索甘之如饴的固执信仰。

还好,他的信仰,向来能毫厘不差地找到。

 

晚饭吃得寡淡,像两位志趣相投的浪子背井离乡时偶遇,随便而不失情调地撮合就餐。李白率然地喝酒拣菜,不留神空了眼前的碗碟。曜虽算不上什么言行端正的小孩,但安静下来扒拉米饭的样子着实让李白心生好感。规规矩矩的坐姿,细腻的肌肤上总浮着层羞赧,像上了粉红的胭脂,更衬得他两颗金杏色的星眸流光溢彩。李白透过这对窗户看,爱慕啊,挂念啊,全一览无余,毫无保留。

他挪动足尖轻轻碰触小孩的脚踝,台面上人的身形就疏忽抖擞,僵挺着脊背发问似的眨巴眼睛。

李白努嘴不言,欲要把遥不可及演到剧终,结果酒杯的缘口碰到唇沿,他心下酥痒,噗嗤泄没了气势,干脆再跟笑几嗓。

他说,“一吃上饭,你突然少言寡语,我不习惯。”又怕他事无巨细地漫天吹牛,滔滔不绝,遂在曜的话闸面前拦道栓子。“这样也挺好,我喜欢。”

“诶!!偶像原来..会嫌我吵吗。”曜的语调一直有种昂扬之姿,只有面对李白才会有丰富的跌宕。他说到最后更像嘟囔,虚弱地嗫嚅嗓眼,“心里想着偶像的每一天都很美好,即使是触目花草都会忍不住念起偶像的诗句,所以会很想说出来分享啊!长安太大了,我竟觉得比围绕学校的山峦还要庞大,还要宽阔。人海不像山海,这里不是自然生灵教导人谦逊的哲理,而是更多的茫然——”

他顿时眼里波光粼粼,一腔热忱全然不顾地扑向李白的眉睫,“原来偶像有那么多的仰慕者,原来天下江湖,人才稠密如满天的星斗。我想、我把偶像当初的教导铭心刻骨,最后你悄无声息的离开是不是在劝我忘记,现在凭借几日相识,来求余生的相知相伴,会不会是我太自以为是了..哇啊!!我没有在自卑哦,只是偶像太神秘啦,我完全没有办法知道你是怎么想我的..”

幼稚吗?当然。可他傲慢里有虚心,桀骜中有章法。他在颠沛暗淡的童年听到了李白的故事,恰似在如墨的黑夜里抓住一束光。

他还抓着它。

李白抿了口酒,腹底是翻云覆雨的热潮。

他知道曜是不同寻常的存在,不仅因为崇拜而吹嘘,更是为了激发潜能,塑造自己的未来。曜有其资质,所以他愿意指引星星回归真我的天际。

我是他永恒的救赎吗。李白轻笑,不由得这样怪想。

“不嫌不嫌、就是老夫耳路不畅,听久了生麻。小友还需海涵啊。”李白放下酒盏,托腮好整以暇地开口,龇牙眯眼,想唤回曜平日的轻松活泼,“不如我问你答,当饭后消遣?”

“啊、好的!偶像。我准备好了,请问。”

“曜,比赛中我们最容易记住的是第一名吧?”

“当然咯!”曜老实端坐,答得飞快。

“你刚刚说,京城冠盖云集,才者如星。那我问,什么样的星星令人一眼难忘?”

谜底很显然,这时他却愣神缄默了。

霏霏雨声轻了,宵禁的钟声回荡在长安的街巷,像从古老传说中引出的闷雷,洪亮中渐把人的听觉牵去远方,舞女的歌声把空气唱甜了。李白还是原来的云中月,曜还是原来的尘中星,霓虹暖光朦胧照进来,熟红的影子与烛花交汇,流进敞亮屋檐下幽僻的内心角落。

“最亮的那一颗。”曜小心翼翼地回答着,心想仙人话里处处深意,不可亲亵妄想,谁料李白伸指垫上自己的下巴,苍翠的眸子弯起来,润腻得迷乱心魄。

“你是曜对么?”

“..嗯!”很多梦中妄想皆被唤醒,跟着鼓噪的心跳纷至沓来挨挤在脑海,曜觉得耳尖烫得像窜起明火,羞涩而担忧地后仰着肩颈,从鼻底发出尖声回应。

“所以我只记住了你。”

 

后来李白还问了曜很多,可曜晕头转向,李白就说让他先去洗澡清醒神思。

这如何想都有些奇怪,一个滴酒未沾的人洗漱完毕,在床上等着另一个酣畅痛饮的沐浴归来。

啊!太奇怪了。和偶像睡一张..不,睡一个屋!曜在床上独自翻来覆去,一不小心脑袋硌到墙面,撞掉了蜡烛,遽然室内徒留月色静霜。他呜地捂住脑袋蜷缩身子,朦胧一睁眼,就是那张空闲无人的床。

热闹的长安归于融融沉寂,车马喧沸,无尽的狂欢过后,时间在无言地自愈人类给予它的伤痕。如风急啸的往事,掀起难耐的心潮,曜盯视几寸幽淡的银辉,想着李白,爱愿的涛声依旧嘹亮。如果说寂然如灭是真正的安静,一个心怀执念的示爱少年,等待着冥冥中注定的答复,安静是与他无缘的。嘴上若静,心中必定嚣闹杂然。

木质地板浅叩出皮靴的步足,然后是衣冠更替之音和烛台的金属摩擦声。曜从未安宁的胸口又开始鼓动,热烈的心跳昭示他年轻有力却只能隐而不发的欲求。

他刚把眼睛紧紧闭上,耳边传来李白的柔嗓。

“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话没有说,小朋友?”

曜预感出口就会紧张地语调不匀,于是心下一横硬是没回答,皱眉假寐。

结果他听见有人走近了,身下的床单有些微拉扯感,再下一秒一身氤氲酒香的温凉皮囊埋进被窝,李白的胳膊像当年一般,对着曜的窄腰环上半周。

曜的脸瞬间涨红,慌乱极了要挣脱怀抱,“哇——等、偶像!!偶..”

“嘘。”李白从从容容一指竖在曜的唇珠上,怀里的人刹那鼓嘴没了声响。李白觉得对方一张一弛主权在己,颇有些令人无语的逗趣,便略恶劣地凑近几分,鼻尖正碰着小孩那急促温热的气息,“还装不装?”

曜正心虚,慌了神,一边点头一边回,“不装了。”突觉怪味,又补了两次摇首。

“李某以为你像年少时的我,现在看来大有不同。希望这行别过后,再相遇时你也不必似我。”李白回忆曜渴望征服天下的野心,联想到自己的过往,眸中参寒,转念又岔开话题,“我说,你要是找不到我,会否一直寻下去?”

曜似不懂前辈话里的告诫和揶揄,只当偶像正经严肃,便肃然起敬地说道,“没事啊偶像!我今年才二十!我还有很多时间。”

李白微微一怔,复而揉搓曜的脑袋笑起来。

这气势像是已经把余生托付给他,是凡人的无稽之谈吗?更像是天才冥顽固执的宣誓,李白悟得懂,曜体内的光芒已经隔着单薄的衣料渗入他的心房。

“所以,你没说的是什么呢?”

“...我。”

李白圈起胳膊,把曜抱得稍稍紧一些,怀里的热度又多一分。曜在这场懵懂灼热的肢体互动里毫无抵抗,偶像和自己肌肤相亲,竟越给予曜一种陌生的感觉。他想突破这层壁垒,必须重新审视自己的爱意,蓄起新的勇气。于是他也打算抱住李白,碰一碰心目中遥不可及的神明——这位令曜魂牵梦萦的神明啊,正以平易的凡人姿态予他同床暧昧的缠绵拥抱。

曜出手触摸李白的韧腰,只是蜻蜓点水般地一碰,李白突然恍惚开口。

“你喜欢我?”

曜有力未逮,这句揭穿的话犹如当头棒喝吓坏了他易碎的勇气,他抽回手臂抓住被子挣扎,李白先有预料,那剑客的臂力出奇,随性加了把力又把怀中人安顿下来。

李白拍拍曜的肩膀,似抚慰受伤的小兽。这个拥抱像牢笼,又像无微不至的保护。曜在李白惹人沉醉的柔软中,融化形骸,身骨脱力半趴半就,合上眼睑。

“不是的,偶像。”走投无路之际,人潜在的孤勇以成倍的力量壮大。他倾倒面颊,饱满的丰唇垂落在李白的嘴角。

他开口,像海燕冲击骇浪,飞蛾奔赴野火。从坎坷中诞生的光,擦碰过荆棘莽生的人言,也在良师益友的陪伴中成熟。那三个字从真我的世界踏光阴走来,仿佛原本该是星辰的语言,让它们从一个孩子口中道出,也沉重地荡开了万里星光。

“我爱你。”

 

第二天醒来,曜的身边已经空无一人。

昨夜他们抱着睡了一宿,李白没有回应。一言既出,曜疯狂地思想斗争,脑中折腾累了才得以困顿地入眠,最终胳膊还是搭上了李白的腰杆。

晨光熹微,长安街沿只有早餐铺的叫卖声。曜慌忙披挂外衫,搭扣靴子,急驰出客栈,风也抓不住他的衣角。

曜啊,傻孩子。

李白没有偶像,从不轻易寄托情感在谁身上,第一次接触这般纯粹单纯的愚爱,反复想不出对策。他天下敌人多过挚友,潇洒快活只恋生杀,情爱纠葛绊足硌脚,谁动了心,一败涂地怨不了别人。所以他仙人一刀斩情长,一剑劈愁水,奈何一个形无具象,一个断水更流。小孩的吻甜甜腻腻,已经送到嘴边,气势不凡要扼杀他引以为傲的孤独。

泅泳波折的时光长河,他偶然回首发现自己已经没有归宿,曜用一种难有说服力却无从拒绝的引力,搬动星轨迎接了他。

“偶像!”曜东找西窜,一抬头天上的圆太阳正散着光辉朗照他的偶像,他喊得大声,里面饱含着唯恐再失去挚爱的惊慌。

李白躺在房顶屋瓦上,挪动膝盖换了个姿势翘腿,轻飘飘地往下瞥一眼。刚触到视线就激起电花,曜汗水晶莹的面颊笑得烂漫无邪。

罢了罢了。

他依然孤芳自赏,疏旷清高。然而广袤的寰宇一颗星星依偎着他,李白心有牵挂,笑中不再寂寞。


“哎,年轻人的精力就是旺盛。吃完早饭带你去看朱雀门上的大字。曜,你还想去哪儿?”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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ps.想去你心里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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