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西幻/邦信】关于诗歌与海

“夜风拂动教堂刚燃的爝火,

捎来阵阵如沐春光的温暖,

他的眼睛蕴藏海水沉默时柔波上的暮色,

我向着阑珊的祷告声张了帆,

誓作虔诚的扁舟去往梦中的故乡..咳咳咳!”

特使盯紧了骑士长,一只肌肉健硕的胳膊正像缢死罪犯的粗麻绳般,牢固地圈在刘邦的喉间。他连忙咳嗽出声,毋庸自己挤出眼泪可怜地装委屈,随着始作俑者的恼火,窒闷感卷起一股暖意夺出眼眶。

“对不起对不起!我不读了!我再也不读了!”

刘邦无可奈何地示弱,抻开手臂在韩信的面前抖了抖,那张写了一半的信纸终于回归到主人的手里。

天光流过琉璃彩窗的斑斓图案,色彩艳美如梦似幻,又披拂上月的皎洁晶莹,冷清地勾勒着韩信的背影。刘邦猜想特使的身后一定比这张面带霜雪的容颜多姿多彩,急切干笑着试图逃脱审讯的视线,没想到头顶那簇阴影伺机而动,一把揪住他的手腕,无声地命令他待在原处不能走动。

“特使先生,按照官职高低,您无权——”

敬语泛泛出口的时候,刘邦忽觉韩信逆光的眸子里飞掠一道幽森的火光。

哎..完了,小孩子生气了。

“刘邦,出去。”韩信仍拽着他,用力的方向和言语却不同,好像在往自己的怀中收拢,倒有种急于保护的意味,“你不能总在晚上来教堂找我,你该清楚自己被多少目光盯着。”

圣殿之光促狭地勾起唇角,顺着那股心口不一的方向,往特使的胸前靠了靠。他没有因为在阴影里削弱半分威严,失去丝毫傲慢,而在愈发贴近爱人时更加狡猾得溢光。特使毕竟是他一手栽培的战士,即使随常以盔甲的坚硬示人,也逃不脱童年羸弱时注定留下的隐患。刘邦绕臂轻搂,戳弄人腰窝稍前的一块软肉,觉得位置离记忆中的印象很近,就捻指狠狠揉一把。如他所料地,韩信寒噤着吐息,噌地坐到刘邦边上,像个不入世的雏鸟初尝受羽翼拔剃之痛,木讷而羞恼地跌进了土地的怀抱。

“我以为你天天避开人群来祷告有什么深意,没想到只是偷偷给我写情诗?”刘邦得意地舔过唇瓣,撑着掌探身前倾,品尝一丝半缕的获胜欣喜,“不要太介意,小先生。领袖人物总想把主动权握在自己手里,这大概是个..通病。”

韩信没有言语,颊面的浮红极其朦胧,显得疲倦。他低头凝眸瞧着刘邦不知不觉游到腕骨的手,于是翻开手掌,十指相合,握住了上去。

他体味刘邦的沉默中的懵懂,听见沉默后释怀的笑音。他潜心每日都触碰细小繁杂的、散布拉扯在空气中的感受,它们瘦若游丝,甜津津的仿佛一碰就碎的花粉。此时难得可贵地抓住令人神经酥痒的香软滋味,平白的满足感浸没愧耻的恼火,韩信淡淡从干燥的唇间拨开一抹笑意。

“我想吻你。”刘邦望得出神。

“你太放肆了,起码等出去。”

“所以,神要我在战场上一往无前,在爱人面前怯场退却?”

“...”点燃的爱愿似被这番不计后果的驳论浇个透凉,他抬眸漠然地看向刘邦,“你保证,如果我让你习惯于说这些亵渎的秽语,我就必须要离你而去。”

“你不会离我而去。”

“你喝醉了吗?”

“放心,教堂的酒醉不了人。”夜晚宁静得让灰尘都忘记了漂浮,呼吸与心跳声回荡在耳畔无处可逃。刘邦合上眼睛吻住韩信,鼻息缓慢地交织,由试探转为占有的唇齿间氤氲缭绕着麦酒的焦香。他吻得总是如此柔和,像清澈的月光之手撩拨湖面,圈圈点点的水声淌过半晌,韩信觉得心扉淤积的隐结都无边地开敞了。

“你醉了,我敢肯定。”

“想再来一次吗?”

特使蹙眉,纠结使其本能地想要握住什么,手中于是传来纸张皱褶的叹息。

刘邦有点怜惜地“啊。”了一声,掰开特使紧张的手指,拯救出那首刚才他念的短诗。

“你不让我碰的铁皮盒子里,也都是诗吗?”他卖力地埋头苦干,把纸摊在木质长椅上,抚了一遍又一遍,几乎把原木的岁月脉络也全部透进了纸背,“如果我当初没有把你领入教廷,你现在可能不会参与战争,而在街巷间做个潇洒的游吟诗人,哈哈,在文字方面,你可能比我有天赋多了。”

韩信则是哂着叹了口气,“我想死。”

“啊?”韩信语调太过平淡随便,以至于回想的时候沉重地压得刘邦一阵胸闷。

“没有认识你之前,我一直是这样想的。期待某一天有人来杀掉我,但真的受到危险时,却忍不住要抵抗死亡。”

面前人晃了晃,似乎意识到自己不解风情的错误,站起来要向出口走去。白瓷地板上树冠的暗影应松涛的千万重涌动,掀开了时间的卷轴,还不清醒的刘邦在秒瞬犹见韩信的模样缩小,转出多年前稚嫩的容颜。


年轻的圣殿之光并不懂得无意间的善行会给黑暗中的孩子,留下怎样难以磨灭的印象。他是家庭中的独生子,最初是出于叛逆地加入了骑士团。该是个执拗冥顽的性格,无时不刻不发散光热,再后来如何被静穆庄严的圣章洗脱浮躁,蜕变成如今这样,在韩信的记忆中是茫然而空白的缺漏。

骑士长给他食物和水,韩信警惕地瞪着他,目光发狠,活像一匹年幼的狼。刘邦觉得好玩,于是揉韩信脏灰的手,他天生懂得触碰他人心头那点软弱。看见污斑落上刘邦干净洁白的指节,韩信真是觉得腆怯和自责了,一经哄骗,竟乖乖顺着人的指引回了教堂。

韩信常年挨饿,抽长的骨骼硬朗结实,肚皮上却没容下多少厚肉。他把食物狼吞虎咽地塞进嘴里,鼓起来像个腮帮藏满果子的松鼠。没怎么和孩子接触的刘邦见状就笑,一面是觉得滑稽有趣,一面是真心高兴。帮助后辈永远能轻易地给少年人微妙的成就感,他吻一吻韩信的额头,圈紧胳膊抱他,好像歪斜地学着女人搂护襁褓中的稚童,希望神明能慷慨地施加庇佑与关爱。

“我睡不着。”半夜里孩子敲击刘邦的脑袋,把他从睡梦中打醒。

“喂!你太粗鲁了吧!只待一天哦,你能不能消停一点。明天就会把你送到该去的地方了。”

该去的地方?

韩信不懂刘邦的意思,人难道自己不清楚该去哪里,而要随意被面前的人左右吗。

他啃住刘邦推人用的那只手,又迭起一声哀嚎。

“哎..你怎么嘛。那么不好说话?”刘邦只得把他从狭小的角落里捞回怀抱,即使韩信说他抱得人浑身不自在,但是那样才能束缚住小孩乱动的四肢。

淡金色的发丝不经修剪,乱蓬蓬地扑到刘邦睫前。他揉着炸毛的小孩,枕住臂弯,没来由地努嘴猜测道,“你睡不着,是不是生怕眨眼的瞬间过后,醒来发现是梦?”

韩信不说话,这次是主动往圣殿温软的胸膛里挤进瘦小身体。

“愿主保佑你。”刘邦学着长者生疏地念出这句标准化的祝福。

他又吻了吻韩信的发顶,韩信也装模作样地仰头亲了刘邦的脸颊,好像他们是两个十分渴望亲情的孩子。

“晚安。”

“晚安。”

像阳光晒烫的松木枝和干面包,圣殿身上有着股醇厚深沉的味道。韩信小心地动着思绪,疲乏地陷入无量的昏暗。


“你见过海吗?”

“没有。”

他们走出去望向满天的星子,双手牵在腿侧。

刘邦回忆晨光中的某次凯旋。笨重护具压在长途劳顿的身上,他领挨挤的人流在狭窄的中世纪泥道间穿梭。他经过一个漆黑的洞穴,然后迎接着万民高呼的欢畅赞歌。

司空见惯的场面并不能讨回他年轻时的亢奋,刘邦的目光全然无落脚地梭巡在陌生的容貌上,直到看见了韩信衣着私服悄悄立于人海中,露出一抹惊鸿般的微笑。

——“你没有见过,却说了海?”

圣殿之光歌唱着,由于爱人的一个眼神让他在铠甲的洪水中,忘却了一切世俗的喧嚣和战争的凶暴。他的音调雄浑大气,威严地交织起无序的旁逸韵律直达碧空,群众听出刘邦和他们唱着同一首颂歌,而不懂他心中二十一响礼炮皆唱响教廷特使的名字。

他只能用寻常人的歌来代说讳莫如深的心谱,每一个音符的出口无不应和着脑海中一浪爱潮的奔流。

韩信转头发现刘邦冰蓝色的眼睛勾成两弧弯月,凛凛的光斑在里面跃动,赤裸地诉说着宠爱。

是想起什么高兴的事了吗?韩信喃喃自语。

大约是海的宽广和神秘让我用下了这个意象吧。

他见过文字记录中强大无垠的深水,日复一日地鼓浪噪风,冲撞着陆地的森严,坚定不移地捍卫寂寞的执着。

刘邦恰似如此,而仅仅看见恋人的时候才显出潮退时分的示弱,和属于水的包容与柔软。

“大概是,因为我觉得我会喜欢海吧。”

辽阔的,自由的,久长永在的。

圣殿之光是亲情与爱恋的糅合,拥有私念的神明。是罪孽诞生在信仰的沙坻,或是信仰的厚土中究极要盛开的恶欲之花,以人效死输忠的灵魂作为交换,赏赐永恒的救赎。

他想困了,就闭上眼睛,倒下去。

无论如何,他都不必如童年那样担惊受怕地不愿入睡。

圣殿之光的怀抱将为他坚定地敞开,接住他跌落的梦乡。


韩信在温暖的海洋的柔波里醒过思感。

他觉得,他还是想要那个吻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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求你们多产点粮,我饿。

如果你吃圣殿X特使。

你就是我的爹,我的娘,我的衣食所依,我的梦中情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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